New Order欧洲巡演找了支成都乐队，被偶像“翻牌”时主唱在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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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皮尔伯格的《头号玩家》中，男女主角在游戏里第一次约会的夜店里，播放的是英国传奇乐队NewOrder经典之作《BlueMonday》。相信不少当年听着这首歌长大的歌迷，在电影里听到这首歌时，都会泪流满面。
NewOrder是JoyDivision的伊恩·柯蒂斯（IanCurtis）自杀后剩余成员组成的新乐队，把后朋克与电子音乐和电音舞曲结合，在上世纪80年代影响力巨大，是当年英国新浪潮的重要一员。
今年他们在欧洲6个城市举行了自己的巡演，担任特别嘉宾的是一支来自中国的年轻乐队——Stolen秘密行动（以下简称“秘密行动”）。国内乐队上次这样的好消息，是2017年重塑雕像的权力担任DepecheMode的巡演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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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行动和NewOrder合照
更重要的是，乐队5人包括主唱梁艺、吉他手方德、吉他手段轩、贝斯手小伍、鼓手袁雨丰，再加一位法国VJFormol，是支地道的成都乐队。这支成军10年的年轻乐队，成员清一色90后，大部分是从四川音乐学院附中到四川音乐学院的同学。
↑秘密行动乐队成员主唱梁艺（左）和吉他手方德（右）
成都的晚秋，暖暖的阳光很舒服。就在这样一个惬意的午后，红星新闻与主唱梁艺、吉他手方德，聊了聊这次造梦的台前幕后。
“NewOrder以及他们的前身JoyDivision是最初启发我们玩乐队的人，和他们同台演出，没有什么比这更激动人心了。”演出已经结束了小半月，回忆当时的场景，梁艺的眼神依旧在发光。
确认被偶像“翻牌”的时候
主唱梁艺还在炒菜
提起NewOrder和秘密行动两支乐队的成功搭线，不得不说这背后的关键人物——马克·里德尔（MarkReeder）。
作为前JoyDivision调音师、著名混音师，马克不仅是NewOrder的主唱伯纳德·沙姆那（BernardSumner）认识了快40年的老友，他还制作了秘密行动乐队《Fragment东方碎片》的这张专辑。
↑秘密行动与马克（左一）
2018年的某一天，马克和伯纳德两人开车去波兰格但斯克的途中，聊起近况时提到了秘密行动。伯纳德对秘密行动这支乐队以及马克在中国的工作计划兴致很高，马克便顺便播放了秘密行动的专辑，伯纳德当时就觉得很不错。
从波兰回来之后，伯纳德还特意在乐队官网上做了推荐，“秘密行动是一支非常年轻的中国电子乐队，在主流市场不时充斥一些‘垃圾作品’的行业环境下，他们尝试坚持自己独特的风格特色。秘密行动的新专辑，全新又勇敢，他们的努力势必会影响中国音乐的未来。”
但没想到时隔1年，秘密行动便站在了NewOrder巡演的舞台上。
“很感谢马克，他把我们的音乐给了他的所有好朋友听，其中包括NewOrder的成员们。”梁艺承认当时有些小激动，万一被哪位大牌音乐人“翻牌”，但马克一再提醒他们首先要做好自己的音乐，他不会刻意去推荐。
“后来NewOrder开始筹备2019欧洲巡演，准备找一支嘉宾乐队。马克提议柏林场可以让我们过来演，他们考虑了一段时间，然后跟马克说，想象一下，不是限定在柏林这一场，而是让乐队跟着NewOrder走完全部巡演，那该会是什么样子？”梁艺他们一直知道这个消息，但是所有都要保密，要等到NewOrder巡演官方公布才行。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当天我正在家里炒菜，突然我媳妇儿说马克给我打电话了。我原本还准备把菜炒完再接，但预感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接了电话。果不其然，NewOrder官方公布了我们参加的消息，梦想终于实现了。”内心早已奔腾不已的梁艺，还故作镇定，回头把菜炒完，才在工作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心里早已激动得睡不着，可是也是一张冷漠脸。”一旁的方德告诉红星新闻。
↑主唱梁艺（左）和吉他手方德（右）
作为这件事最大的推动者马克，他曾经在成都本土原创音乐节——春游音乐节上当过DJ，秘密行动的现场让他非常震撼。
“当时在成都做一个艺术项目，有朋友把秘密行动推荐给我。乐队给我发过几个demo，我心里大概有了点印象，到成都后我去排练室看了看，成员的演绎水平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但这还跟现场演出的状态完全没得比。我去看了现场，太棒了，现场观众被他们彻底征服，我当即意识到自己见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是那种多少年一遇的‘震撼瞬间’，真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和音乐节上的其他中国艺术家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后来，马克成为秘密行动的音乐伙伴兼国外经纪人。
NewOrder首次在布拉格演出的紧张
由秘密行动来打破僵局
能够与自己儿时的偶像同台演出，秘密行动的队员都超级兴奋。不过，伴随着兴奋，也有一丝丝惶恐……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虽然以前参加过国外的音乐节，但是这么大型的巡演还是头一次。所有器材的准备，都需要白纸黑字，具体到型号，都要写得清清楚楚。”与巡演主办方的前期沟通交流，占据了太多的时间，导致秘密行动的排练时间只有半个月。
“我们因为去的人包括器材都很多，租了两辆大车。结果去了欧洲，NewOrder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只不过，在梁艺看来，前期的充分准备也是给这次巡演的顺利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秘密行动与马克（左三）
秘密行动与NewOrder的第一次碰面是在捷克的布拉格，是马克带着梁艺和方德去见伯纳德。
“因为NewOrder没有看过秘密行动的现场表演，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在试音之前，我们在布拉格转了一圈。我觉得事先了解对方很重要，伯纳德讲述了他第一次来中国的趣事。梁艺他们告诉他，从那时起中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马克告诉红星新闻，其实NewOrder也很好奇和紧张，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布拉格演出。所以，要靠秘密行动来打破僵局。
↑秘密行动和NewOrder合照
谈到与NewOrder的初次相遇，梁艺坦言还是很紧张，“畏手畏脚的，可是他们（NewOrder）非常主动，给我们打招呼，根本没有大牌架子。记得有一次我们调完音去吃饭，伯纳德一屁股就坐在我旁边，吓了我一跳。他们很亲切，就和我摆起龙门阵，后来也让我慢慢放松下来。”梁艺告诉红星新闻，“起初巡演主办方的人在后台给我们讲了很多规矩，我们就以为自己的休息室就在这个堆满器材的仓库。没想到他们给我们准备了很专业的休息室，冰箱、洗手间，甚至有一次我们的休息室比NewOrder的还有大。”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但更多时候，秘密行动是站在后台，欣赏偶像们的演出。
“尤其是唱老歌的时候，心情特别荡漾。以前会觉得唱老歌是贩卖情怀，可是只有你真正在现场，听他们唱几十年前的老歌，你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真的很感谢他们，即便60多岁，还在舞台上带给我们淋漓尽致的表演。”方德感慨道。
值得一提的是，能够担任NewOrder的巡演嘉宾，很多国外乐队也是非常羡慕，没有报酬也是情理当中。“从来没有想过有酬劳，但巡演结束后他们还是支付了我们一笔酬劳。虽然不多，但也是对我们的演出的认可和尊重，非常难得。”梁艺坦言道。
偶像成“粉丝”
秘密行动用音乐打破陌生的屏障
正如先前所提及，NewOrder对于自己首次在布拉格演出，也是好奇和紧张。这一切，需要靠秘密行动来打破僵局。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一开始，捷克人明显持怀疑态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在第一首歌之后，他们真的很投入。到最后，他们都很喜欢秘密行动。”马克回忆道。而对于秘密行动而言，布拉格的演出是过于紧张没反应过来。
“我是第一场还是懵的，没反应过来。第二场反应过来后，就有点紧张了。”后知后觉的方德笑着告诉红星新闻。“慕尼黑是乐队第一次在音乐厅演出，并且是这种承载量的超级音乐厅。在上场之前，我特别紧张，很担心音乐厅观众们坐着看演出，那样会非常不适合我们的音乐。但演出结束后我们获得了全场观众起立近一分钟的鼓掌和欢呼，那个时候真的有想哭。”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接下来的柏林、布鲁塞尔和阿姆斯特丹，座无虚席的观众席近乎完美的舞台设置，让秘密行动每一次站上去除了燃烧掉自己的所有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这并不是第一次出国演出，但巡演是头一回，而且每场表演时间35分钟。跟国内演出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们和观众是完全陌生的，我们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去打破陌生的屏障，让他们感受到我们是一支什么样的乐队。”方德坦言。
而乐迷对他们的支持，甚至让梁艺觉得那种认同感超过了在国内的演出，“在布拉格签售时居然有人打印了乐队的宣传照来找我们签名，我们之前只带了两箱乐队的唱片以及周边，还没巡演到一半就卖完了。后来是马克回到德国的工作室，专门又带了很多过来。”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有欣喜，当然也有沮丧。比如在巴黎的那场演出，“出场地是在巴黎市中心的传奇电影院Legrandrex场地舞台、观众区、甚至我们的后台，非常具有奇幻色彩。但在我们演出开始的时候几乎只有三分之一的观众入场，这很大程度地影响了我们演出的心绪。我在演出时，看到前面的人还在玩手机，使得演出结束后大家都比较沮丧。”但更多的是骄傲，“NewOrder的吉他和贝斯特别喜欢我们，每次我们演出的时候他们都在旁边看。记得有一次，我们演出结束了他们还在那里，经纪人一直在叫他们，‘快迟到了，快迟到了’。”梁艺告诉红星新闻。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结束的刹那，梁艺承认自己差点泪崩了。“我们给NewOrder准备了一些中国的小礼物，我给到他们灯光师安迪手里时，他含着泪水给我说‘要结束了，但是我真的希望能够再一次见到你们。希望是在更大的舞台上，因为你们真的很棒’，真的非常感谢NewOrder整个团队的所有人，我们能继续前进不让你们失望。”
暂时不想参加《乐队的夏天》
秘密行动明年开巡演
NewOrder明年会在亚洲有巡演，秘密行动会不会再一次出现，我们不知道。但是成军10年的秘密行动，则将在明年举行自己的巡演。乐团的绝大多数人，是从川音附中便开始在一起玩乐队，坚持了10年，的确很难得。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我们基本上是职业乐队，周一到周五排练5天。现在会做一些和音乐相关的工作，只有方德是纯艺术家。”梁艺指着方德笑着告诉红星新闻。“我们都属于比较勤奋那种，读书时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琴房，多付出一点吧，其他我也不怎么会。”方德解释说。
毫无疑问，秘密行动这次担任NewOrder的巡演嘉宾，早已成为乐迷的谈资，很多人都为他们而骄傲。和NewOrder这样大神级的乐队工作，不言而喻的启发和学习太多了。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会参加明年的《乐队的夏天2》吗？毕竟，这档定位摇滚乐的音乐综艺节目，不仅火遍了整个夏天，也让绝大多数摇滚乐队蠢蠢欲动。可惜，这大多数不包括秘密行动。
“老实说，我们不是没有想过。之前也有讨论过，包括我们鼓手就特别想去，说我们那么好为啥不能去展示下？”梁艺和方德都承认相比其他节目，《乐队的夏天》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但他们有自己的考虑。“有些人适合有些人不适合，我就觉得我不适合。说话方式、思维方式，还有大家在后台坐在沙发上，我自己觉得很尴尬。”曾参加过选秀节目的梁艺，很不喜欢比赛这种方式。“活在摄影机下面，活在大众视野里面，每个人都有敏感、脆弱的一面，我们做不到。”
在秘密行动看来，坚持自己的东西就好，何况连NewOrder这样的大神也认可了他们的音乐。
“其实节目让更多人认识、了解摇滚乐，这肯定是非常积极的。但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识到，随着大家对摇滚乐的越来越关注，让现在的Livehouse演出，场租越来越贵，很多年轻乐队根本演不起，这其实是蛮可怕的。”方德道出了自己的担忧。但他们也承认，并不排斥综艺。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从艺术层面上来看，秘密行动是中国最近几年风格相对独特的乐队，他们找到一种根源，把电子乐和摇滚乐创造出一种非常犀利冷感的音乐美学，从录音室到Live都非常成熟，很有艺术气质。看过他们现场的人很难不被其感染，几乎是无懈可击的。而这次担任NewOrder的巡演嘉宾，对他们而言是一次美妙的旅程。
↑秘密行动在NewOrder巡演现场
“和NewOrder这样大神级的乐队工作，不言而喻的启发和学习太多了。见过顶端的风景是什么，我想秘密行动会在未来逐渐靠近那样的目标。而这一次秘密行动也给NewOrder团队和欧洲的乐迷、行业人士留下很好的印象，他们看到中国年轻一代的音乐人是什么状态，什么水平，未来的可能性就打开了，我想这就是意义和启发。”秘密行动的老板、草台回声创始人戈非告诉红星新闻。
红星新闻记者任宏伟实习生易婧雯摄影王效
部分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陈艳妮